第70章

　　吹呀吹呀70
　　走出那栋大楼，季明睿给他打电话。
　　程阙这才想起来这儿做什么的，但他站在黑色路灯杆旁点了一支烟，心头烦躁难以散去，声音又闷又沉：“今儿没心情，改天吧。”
　　秋意渐浓，他穿一件黑色T恤，一点儿不觉着冷，甚至还有些热。
　　季明睿也没多问，却又很敏感地捕捉到：“受情伤了？”
　　程阙吐出一口烟圈，挂了电话。
　　不远处商未晚跟同事挽着胳膊出来，一行人浩浩荡荡，脸上都挂着笑，她跟穿花蝴蝶一般在人群中游刃有余地社交，连个眼神都没给他。
　　……草。
　　程阙把没抽完的烟拈灭，烟蒂准确无误地扔进垃圾桶。
　　以后不找了。
　　没心没肺，狼心狗肺的女人。
　　商未晚看见他又在抽烟，黑色T恤的袖子挽到肩头，夏天过去，他小臂晒成蜜色，线条紧实流畅，更添了几分成熟男人的魅力。
　　同行的同事里有人看见，叽叽喳喳地讨论了几句。
　　还当是哪个男模站在路边街拍。
　　商未晚皆没接茬，跟他们聊起附近的餐馆，最终选定了一家川菜馆。
　　一顿饭吃了近千，商未晚很大方地结了账。
　　回到公司以后，大家对她的态度好了很多，喊她名字都更亲切。
　　以前觉着她冷艳女神，高不可攀，有这一顿饭就像是把她拉下了神坛，一起在这俗气的烟火红尘中挣扎裹腹，终于有了并肩奋斗的实感，拧成了一股绳。
　　商未晚更好地融进了职场，工作起来也愈发得心应手。
　　接连几天都没见过程阙，也没收到过程阙的信息。
　　大少爷被斥得驳了面，也不是什么重要到难以割舍的人物，自然而然就会断掉联系。
　　商未晚白日里忙于工作，只在夜里会偶尔想起他。
　　对程阙来说，她算什么呢？
　　但斯悦科技的项目压下来，她第一次担此大任，所有的文件都要她掌眼，每一处数据，失之毫厘差之千里，尤其有周悦齐那层关系，更是想要卯着劲儿去做，她一天可能飞好几个地方，早上还在公司，中午就飞去跟斯悦科技的主管们吃饭，忙到脚不沾地，躺在床上还没胡思乱想多久，就已经睡着了。
　　翌日醒来又是各种日程堆满的一天。
　　隔了几天忽然收到房东发过来的信息，问她房子租期到了以后还续不续租，商未晚回了要续，还没找到更好的房子，她现在出差的次数变多，家里也就是过个夜，没有那么高的要求。
　　结果房东说这房子已经卖出去了，给她半个月的时间找房子，剩余的房租会按违约退给她。
　　商未晚坐在办公椅里顿时来气，分明就是直接来通知她的，而且房子卖的也很蹊跷，怎么突然就卖出去了？是不是趁她不在的时候带人来看过房？
　　她有种被人侵占了私人领地的不快，质问房东时，房东还理所当然地说是她不在，要卖房只能如此，又没有动她的东西。
　　商未晚脸色郁郁，尤凌看见了问她怎么回事，她简短地说了一番。
　　尤凌忽然微顿：“你有没有想过买房？”
　　商未晚一怔。
　　买房这事儿是她的人生目标之一，但云京市的房子动辄大几百万，买个五环外郊区的房子都得两三百万，她哪有钱。
　　尤凌给她转发了个gg，现在房地产不景气，很适合像她这种刚需买房的女生，不考虑以后卖房的话就买个小公寓住着，起码是自己的地方。
　　商未晚琢磨了一下午，下班以后直奔那个楼盘，销售看她长得漂亮又是一个人来看房，精准定位顾客需求：单身女性婚前买房，直接给她推了几个精装修的公寓，比毛坯稍贵一些，但买些日常用的家电就可以拎包入住。
　　因为是现房，她直接推门进去看，已经是傍晚，落日余晖穿过窗户洒进来，照得客厅镀了一层金光，上楼的所有台阶都是木梯，有好几个是能拉开的抽屉，如果是一个人居住，储物空间绝对足够，甚至再多一个人也不会显得小，二楼是大卧室加卫生间，宽敞又舒适。
　　层高足够高，所以二楼也不会显得逼仄。
　　40平的Loft设计出了六十平住宅的空间感。
　　商未晚看完以后坐在售楼中心，来来往往看房的人不少，多是快要结婚的夫妻，或是准备多买几套房投资的退休人员。
　　她坐在那儿等销售给她算贷款比例。
　　因为公寓住房是40年产权，只需要交够一定年限的社保就行，相应地，贷款比例会降低，最多只能贷50%，首付就要付一半，算下来的话，首付要八十五万，等额本息贷款，月供五千出头，还二十年。
　　可是商未晚手头只有五十五万。
　　从商晴去世以后，她手头除了日常开销和房租，其余基本都攒着，再加上发下来的项目奖金，勉强能凑出来这个数，还差三十万。
　　商未晚又查了自己的公积金账户，一共有二十八万多。
　　这些年古翠芳像个吸血虫一样不停找她要钱，但她从来没提取过里边的钱。
　　算下来工作也有六年，从最开始的一两千到后来公积金四千多，不知不觉攒下来这么多。
　　可是要把这笔钱提取出来得先买房，需要购房合同。
　　……陷入了一个死循环。
　　商未晚在售楼中心坐了半个小时，又让销售带她去房间里坐坐，挨个坐完，销售都对她买房这件事不抱希望了，内心抱怨又遇上一个买不上还装大款的。
　　结果她挨个坐完以后选定了让她最舒服的一套，“我要这套，你帮我先办手续吧。”
　　商未晚在群里发消息，连着艾特赵南星和周悦齐，【你们手头有钱吗？借我三十万呗。】
　　不可能买完房以后就什么都不花了，购置家电和小家具，零零碎碎的加起来也要不少钱。
　　商未晚便多提了一点，【不然一人借我十五万，几个月后连本带利还你们，我给你们打借条。】
　　很快，她银行卡多了三十万。
　　周悦齐转过来的，等转完了才在群里问她：【怎么突然急需钱？】
　　赵南星也给她打了二十万。
　　商未晚哭笑不得，三个人打视频，商未晚坐在售楼中心，“你们打钱以前怎么不商量一下？给我多转了。”
　　她这才说了自己买房的事情，结果群里一个两个比她还激动，聊了几句就让她发定位，这就过来找她。
　　商未晚把定位发到群里，让她们慢点过来，她正在办手续，然后把她们转多的钱又转回去，还签了电子借条。
　　两个人在群里同时发无语的表情： 见外了不是？
　　商未晚：【快来~】
　　所有的手续销售都会帮办好，她只需要看清楚合同，然后签字付款就行。
　　商未晚有公积金贷款，利率比商贷低一些，盘算下来除了首付外，跟她在这边租房差不多。
　　而另一边，赵南星急匆匆出门，沈沂问她要去哪。
　　她喜气洋洋地说：“商商买了房，我去看看。”
　　说完就出了门。
　　赵南星和周悦齐过来一起看了房，都对这房子的格局和布置很满意，美中不足的就是厨房太小，但商未晚也不是个能做得了大菜的人，日常就是公司食堂和外卖。
　　而且这地儿虽然略偏，却离商未晚上班的地儿开车只需要半小时，还是不太堵的路。
　　三个人一起坐在小房子里开始帮商未晚构想，哪里放个小茶几，哪里铺个什么颜色的地毯，是该装投影还是买电视。
　　周悦齐甚至说自己认识家电经销商，给她买家电当彩头。
　　商未晚说让她压低价格，按照进货价卖她就行。
　　后来想了想，“算了。你认识的那些品牌，进货价我也买不起，我还是网上淘一淘算了。”
　　周悦齐日常爱用淘宝购物，买一堆卵用都没有的东西，主打就是享受拆快递的快乐，直接让她看上哪个把链接发过来，她给买。
　　三个人买了三罐可乐，也不管地上有多脏，盘腿围成一个圈坐在阳台，看落地窗外的浓浓夜色。
　　商未晚忽然觉得，未来可期。
　　所有的辛苦和努力都很值得。
　　翌日尤凌上班后问她考虑得怎么样，商未晚说定下来了，尤凌直竖大拇指夸她有魄力，问她贷款多少。
　　她也没完全交底，说是问朋友借了一些，公积金能覆盖一些，尤凌便说他也观望着准备在那一片买，未来升值潜力大。
　　他确实心大，房地产的泡沫经济都已经摇摇欲坠，他却坚信房地产不是夕阳产业。
　　所有专家都在对房地产不抱有信心，他却恨不得自己手里十套房，摇身一变成包租公。
　　商未晚只跟他笑笑，没多过问他的事。
　　确定好搬家的日子以后，商未晚开始陆陆续续打包自己的行李。
　　她搬到这边以后太忙，没时间收整自己的东西，所以分散得特别厉害，连着两天回家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，半夜起来倒杯水都觉得有障碍。
　　不过买了自己的房，始终都觉得日子有奔头，乐不可支。
　　这天她下班以后收拾了好几个小时，把零零碎碎的东西装进了编织袋里，一楼总算空出了点儿地方。
　　她跑进浴室冲了个澡，出来时就听见手机在响，是个陌生号码。
　　最近刚买了房，担心是什么重要电话，她也会接这种陌生电话。
　　“喂，你好。”商未晚一边擦着头发，一边礼貌地问。
　　可电话那头却沉默，不一会儿沉闷中带着愠怒的声音从听筒传来：“商未晚，你真不找我？”
　　商未晚擦头发的手一顿，轻飘飘地回：“我找你干嘛？”
　　程阙喝多了，声音比平常更有磁性，只是语气不善，“你不是说对我动心了？不是说喜欢我？”
　　商未晚低敛眉眼，看到长发的影子在腿上晃，平静道：“但你不喜欢我。所以我也不会喜欢你。”
　　无意义，没结果。
　　这六个字足以让她迅速从这段关系中抽离。
　　这些日子她确实会想起程阙，可是还能忍，还能挨。
　　也就硬着心让自己不再联系他。
　　可他打过电话来，商未晚也没那么绝情，就安静听他说话。
　　有种难舍的贪恋。
　　买房那天，她坐在售楼中心都在想，要是程阙知道她买了房会是什么心情？
　　是大手一挥说买什么，我给你一套，还是会把钱转给她，让她全款买下来，亦或是斥她多此一举，跟着他怎么会缺房子住？
　　光是想想也觉得挺有意思。
　　电话里沉默许久，久到商未晚以为他睡着了。
　　“睡了？”商未晚低声问，“那我挂了。”
　　“晚晚，谁跟你说我不喜欢你？”程阙像跟人置气一样，憋着一股劲儿，说话怎么都不痛快，连喊她“晚晚”都是咬着牙。
　　“你自己。”商未晚盘着腿坐在沙发上，刚洗完澡穿一条短裤，两条长腿又白又直，她开了免提：“十二点了，你还不睡觉？我准备睡……”
　　话没说完就被程阙打断，“我喜欢。”
　　没头没尾地，商未晚反应了一下才听懂。
　　她眼睫微动，情绪平静，“所以呢？”
　　“我说我喜欢你。”程阙带着点儿酒醉后的怒意，“我他妈要是不喜欢你，成天在这儿热脸贴冷屁股？”
　　商未晚抿唇，“我没让你这么做。”
　　程阙：“……”
　　商未晚以为程阙会气得挂电话，结果下一秒他咬着牙说：“对，我贱，就喜欢热脸贴你冷屁股，就喜欢看你这个谁都看不上的清高劲儿。”
　　……听着一点都不像是在夸她。
　　商未晚哦了声，晾着他没回应。
　　气氛蓦地沉下来，一时间谁都没说话，无声的对峙持续了很久。
　　终于，程阙最先沉不住气，声音软下来变得缱绻，“晚晚，开门。”
　　点击就看程二在线被逼疯。
　　祝所有女生都能凭自己的努力住进自己梦想的房子里，那是你最后的乌托邦，是你可以盛放干净灵魂的地方，是你的最后一方净土。